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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在给老年人写回忆录?
0次浏览 发布时间:2025-04-27 15:15:00
(卢俊杰/图)
被价值感吸引入场
白色的玉兰静静地立着,开在淡蓝色的纸上,水墨画封面包裹的书是一本回忆录。那是作者青梅写的第一本回忆录,书中的主人公是青梅发小的奶奶。
2022年年底,发小的奶奶去世,发小来找青梅,希望能用一本回忆录缅怀奶奶。青梅与奶奶相熟,便答应了下来。
尽管过去了两年多,青梅对那本回忆录仍然印象深刻。奶奶出生在玉兰花开的时候,小名唤作“玉兰”,因此封面用了玉兰花,这是奶奶最喜欢的花。《姚玉兰回忆录》成为最终的书名,简单的名字背后,青梅一直觉得“故事没有讲完”。奶奶有写日记的习惯,活到84岁,那些历史褶皱中的碎片,被她这样的普通人用一生记取,精彩十足。
青梅原先在一家出版社做编辑,后来到合肥的一家教育公司从事文案工作,个人出版过两本小说。这样的经历让她对文字的把控比较自信,这一点也是她进入回忆录写作赛道、成为职业选手的入场券。
为奶奶写回忆录时,青梅还在做文案工作,只能业余时间进行。大概花了4个月的时间,主要依赖发小的口述回忆,这本回忆录最终成书5万余字,印刷20本,用作纪念。这本回忆录没有收费,青梅获得的主要是价值感,这样的开端也让她产生一个念头:“我可以把这个事情做好。”
丘宇璐也想做这件事,同样是被“价值感”吸引。她出生于1995年,正在日本的东京福祉大学读博,专业为社会福祉学(高龄者福祉方向),这与她本科和研究生阶段研读长达7年的影视方向完全不同。
丘宇璐的职业选择受到中学时代一位老师的影响。这位老师讲,就业要考虑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才,这是一个圆圈;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,这是另一个圆圈,两个圆圈相交处就是你要去做的工作。
从影视方向到社会福利方向,专业的跨度是她在“圆圈论”下的探索,如今给老年人写回忆录也是一种探索。丘宇璐从高中起就喜欢做义工,曾做过老人的陪护,给老人读报纸、陪老人一起爬山等等。这个过程让她觉得被人需要,她享受这样的价值感。
丘宇璐在一则“谁能帮写回忆录”的消息下方留言。半个月过去,这则留言还没收到回复。事实上她至今也没有写过一本回忆录,但这并不影响她确定写回忆录会是以后择业的重要方向。
谈到原因,丘宇璐首先提到的是这段经历:硕士研究生毕业后,她在一所大学的经济与社会研究院从事视频制作相关的工作,曾参与拍摄纪录片《乡土南粤》。这部纪录片展现了乡村生活的一个截面,其间她接触到近百位农村老人,空心村、空巢老人、老龄化等概念词汇变成一幕幕真实的画面呈现在丘宇璐的眼前。
她向《南方人物周刊》回忆不少类似的细节。有一对八十多岁的老夫妻住在山区,家里没有像样的厕所,房间昏暗。老两口为了省钱,白天不怎么开灯。丘宇璐一行人的采访拍摄只能安排在光线稍好的家门口的小巷进行。
丘宇璐观察到的,是中国逐步进入老龄化社会的现实。2025年1月,国家统计局发布数据,初步核算,2024年60岁及以上人口31031万人,占全国人口的22.0%,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22023万人,占全国人口的15.6%。按照联合国和世界卫生组织对老龄化社会的划分标准(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14%-20%),中国已经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。

(卢俊杰/图)
获客才是核心竞争力
“最核心的是撰写”,吴樊强起先这样描述老年人回忆录的重点。在这个赛道,他所在的小组有着明确的分工。
吴樊强,00后,是一名职业技术学院的学生,喜欢读书和写小说。
大约一年前,吴樊强投稿到当地县里的一本杂志,加了编辑微信,一来二去进了县作协,作品刊登在县里的杂志。他告诉《南方人物周刊》,县里的杂志地域性明显,多是当地人在看。后来,一位快退休的县领导找到吴樊强——这位老领导退居二线后就开始做回忆录相关的事,他相当于应邀入伙。
回忆录的写作对象一般是县里的企业家,吴樊强在其中负责跟随采访和后期整理,而他眼中最核心的“撰写”被交给知名报社记者、作家协会成员等来完成。
约见回忆录对象,主要是那位老领导带着去。吴樊强基本上每个周末都从学校回县城做这件事,寒暑假尤其多。他已经跟着走访了几十位老人,据他统计,这个小组大约采访了上百位老人。
为“名人”写回忆录有更高的标准。吴樊强说,该小组为老年人撰写回忆录,收费在千字千元上下波动。他们曾给一位知名企业家写回忆录,那个酬劳将近百万元的单子,整个小组花了近一年的时间完成采写。这类回忆录的写作,往往依赖当地熟悉的人际关系网,内部消化居多,外人无从插手。
联系上吴樊强,同样是在社交媒体关于“老年回忆录”的留言中。最难的是什么?“客源,”吴樊强的回答斩钉截铁,“没有名气别人是不会找来的。”
吴樊强一直在写小说,起初决定加入回忆录小组,是为了多接触一些人,这样能了解不同人物的性格,有利于自己小说的人物塑造。跟着出去采访多了,吴樊强逐渐萌生自己独立操作一本类似回忆录的想法。
相比于采访、整理、撰写等具体事务的分工,在决定独立操刀回忆录的过程中,“客源”越来越成为吴樊强眼中的核心。
核心并不绝对。在许净的世界里,那意味着产品经理的思维,及其带来的标准化流程和产品。
2025年3月21日,许净第一次接受采访。通话前,她刚向公司提出离职,时间再往前推一个月,她拿到了自己的年终奖。
许净在工作的第一年就定下目标,等攒够100万元就奖励自己gap(暂休)一年,无论当时处于什么状态。四年后,产品经理许净到了可以gap的阶段。
选择做老人回忆录,起初是因为自身经历。2024年,做了一辈子教师的外公被诊断出鼻咽癌。眼看着外公的健康每况愈下,许净想着留下点什么,计划给外公写本回忆录作纪念。她先是在线下找代写机构,发现报价最低的也要上万元,甚至有人报价10万元。这个金额超出许净的预期。
许净身处科技行业,一直在关注人工智能的发展,从ChaptGpt到DeepSeek,她对这些产品的发展史如数家珍。许净计划直接与外公聊天,将录音转文字后用人工智能来整合编写,一个简易版回忆录的“通道”就形成了。
2025年1月9日,许净在社交软件上发帖,称计划做回忆录App,数千条回复问询挤入这个粉丝量寥寥无几的小号。这成为一个契机,两个月后,许净拿到年终奖后离职,将主要精力投入到老人回忆录上。
许净正在用产品经理的思维展开她的新事业,她的描述中充斥着“抓手”、“触达”、“带货”、“kol(关键意见领袖人物)”等带有互联网色彩的词汇。在她的规划中:销售从ToB(面向企业的商业模式)与ToC(面向消费者的商业模式)两端开展,B端包括养老机构、老年大学、《上海老年报》等手握老年人资源的组织,给这些群体佣金分成,相当于帮“带货”;C端包括老人或者老人家属,这一端的“打法”相对被动,比如在小程序、公众号等发相关文章,引导用户点击进入。
基于不同目的的从业者越来越多,老人回忆录正成为一个职业新赛道,作为银发经济的枝杈蓬勃而生。2025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明确提出,大力发展银发经济。根据中国社会福利与养老服务协会、当代社会服务研究院与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共同发布的《银发经济蓝皮书:中国银发经济发展报告(2024)》,目前中国银发经济规模在7万亿元左右,约占GDP的6%;到2035年,银发经济规模有望达到30万亿元,占GDP的10%;进入“长寿时代”后,银发经济在GDP中的占比还将进一步增加。

回忆录书封(受访者提供/图)
作为赛道上的产品
从给发小奶奶免费写回忆录,到写作收费回忆录,青梅感受到其产品化色彩的加强。访谈过程中,不同于给发小奶奶写回忆录受到的触动,青梅在谈到后续的老人回忆录写作时,她口中的“客户需求”逐渐占据上风。
把写回忆录当一个产品来做,青梅有自己的市场化标准:有多少预算,就做多少事。青梅的第一本有偿回忆录来自她的一位读者粉丝。对方想给自己的父亲写一本回忆录。青梅将这类客户行为概括为:“老年人为自己的精神需求买单。”那本回忆录对方先表明预算是在2万元以内,青梅预估了一下自己的时间、成本,决定接单。
在付费标准方面,青梅坦承几乎没有议价空间,她会在对方的预算内考虑自己能否接受。经验告诉青梅,尽管银发经济正被火热讨论,但目前能接受老年回忆录这种产品的人已是难得,在其预算基础上提价是不现实的。
这两年青梅一共做完5本半回忆录,其中半本是写到一半对方不想继续,叫停后,青梅到手原定酬金的一半。几本回忆录中,收费最高的一本是10万元,最低在1万元左右。
一旦被视作产品,往往有其标准化的一面。青梅却再三表示并非如此,“随机性”这个词在她的表达中反复出现。突发状况在对老年人的采访过程中是常见的。比如,采访的过程可能触及老人的伤心往事,老人一激动可能引发高血压、心脏病等常见疾病;主人公的老伴突然去世,情绪失控无法继续采访……她补充,这些都很难用合同去一一约束。
青梅觉得,由于目前市场上对回忆录这个“产品”没有概念,导致经常遭遇无效交流。为老人写回忆录不同于其他明码标价的成熟产品。比如想买咖啡的人会径直走进咖啡店,而不会拐进水果店。但客人往往不知道回忆录属于什么,青梅又在卖什么,有了模糊的想法后,便询问,“你是咖啡店还是水果店?”青梅认可这样的类比,好像一群人都在摸着石头过河,既不知道石头的形状,也不知道河流的走向。
谈及如何做好一个产品,产品经理出身的许净有她理性的方法论。以“爆款帖”为开端,许净把找她的人分为两类:一类是老年人及其家属,或者说有这个需求的人,许净把他们当作潜在用户建群来维系;另一类是自己有能力、有意愿参与这个项目的人,比如有客户资源的医养行业从业者,比如懂产品开发、算法设计的人,这些人许净都会加微信聊,再进行筛选,最终组建成一个约有10个人的小团队。
许净的思路简洁清晰:需要懂算法程序的人做产品的研发,出产品;需要有医养资源的人做渠道的建设,给客源。她把那些符合要求的履历最好的人“凑”到一起组建团队,而不是传统的“写得好”的人。
许净总结,她的老年回忆录制作流程为“即插即录”。第一步整理出构成内容的若干问题到问题库;第二步在问题库中随机挑选若干问题请老人作答,每个问题按键录制音频;第三步用软件录音转文字;第四步拿着文字去调整AI模型进行文学化润色。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,润色的结果就出来了,如果没有额外要求,这些文字直接可以排版印刷,变成一本“回忆录”。有需要也可以直接进入“编辑”界面,人工手动继续调整润色后的内容。
步骤明确的理性考量,只存在于产品经理的产品中,非理性的部分在许净的实践中不断显现。价值观的冲突成为团体的一大问题,许净并不回避,团队中有人以商业化思维去考量这个产品的盈利,比如一开始就提出要有广告位,哪怕几块钱也是收入,但许净在内的另一些人坚持产品的调性是温暖的,不支持一开始投放广告;也有人在年龄焦虑下把这个事当作实现财务自由的方式,不认可团队的管理方式……
这一点起初被许净忽略,团队磨合中出现的价值观差异,也折射出进入这一赛道的人形形色色,很难一下子就找到同频之人。

2016年夏,江苏南京,丘宇璐在逛胡同途中,看到一老人用剪刀剪胡子,老人称家中有孩子送的电动剃须刀但用不惯,她拍下来并起名为《对生命的审视》(受访者提供/图)
客户、同行、机构
青梅遇到过外行眼中的“怪单”。一位自称是江西上饶的老人找到青梅写回忆录,初步谈拢后,青梅准备从安徽合肥过去面谈采访。临行前白天老人还在询问出行细节,到了晚上10点多却突然反悔,只留下一句“不想写了”,再无其他答复。
青梅猜测这些人可能是同行。这在写手行当很常见,有的人有客户后,先找写手打听报价,再加价报给客户,比如青梅报价2万元,对方再给买家报价6万元,从中赚取差价;还有的是先假装客户来咨询,讨要写作大纲,然后对着大纲自己去写,独享酬金。
青梅每天都会收到很多的咨询信息,她没有团队,需要自己一一回复和辨别。“无效信息是大部分,”青梅总结,这个阶段是“浪费”的环节,但无从躲避。“真正的客户往往不会找一个人,会咨询很多人,一个细节可能会影响最后谈不谈得成。”
相比于青梅的单打独斗,《南方人物周刊》记者联系到一家号称可以为老年人写回忆录的机构。这是在社交媒体平台上热度最高的一家机构,宣传视频中不乏情怀表达和具体案例。但在将近一个月的沟通中,对方始终没有回应采访要求。
青梅收到过类似机构的合作邀请,但最终无果。从内容的角度,青梅认可回忆录的产品属性,但不认可批量化生产的可能性。在青梅看来,为老年人写回忆录的核心特点是每一个人生故事的独特性,这恰恰与模式化生产相悖。她认为,这是目前没有一个公司能做得出圈的原因,也是很多个体作者一单单去接的原因。
除内容考量之外,青梅也接到过其他的合作模式。有人找青梅做单纯的“写手”,她不需要采访,不需要谈单子,只要写就可以。之所以没有谈拢,青梅总结有两个原因:一是分工模式下,青梅得到的酬金是一本3000元,这样的预算不符合她的交付标准;更大的原因是对方也没有稳定的客源,有可能一个月谈成8单,也有可能下个月开单量为0。
徘徊在这个赛道上的丘宇璐有自己的标准,她已经想好访谈如何展开。她曾在广州大佛寺参加过关于生死学的论坛,她记得论坛上有位台湾教授讲过,给老人写自传,或回忆录最好是引导老人尽量回忆人生的高光时刻,而不是挫折、灰暗的经历,忌讳写成流水账。释怀过去,也是心理疗愈的过程。
遗憾的是,丘宇璐暂时没有客源来实践。

2024年3月,吴樊强采访某企业一部门主任,作为回忆录写作的周边素材(受访者提供/图)
付费培训的伪命题
青梅刚开始写老年回忆录时,以她写作老手的惯常流程学习了一番。首先,她去看市面上的回忆录是怎样操作的,参考大纲目录的设置,同时也看一些名人传记。她还专门付费学习过,花费不到100元,在网上买了“回忆录创作”的课。回看当时的学习过程,青梅觉得粗糙且缺乏系统性。
操作多了,青梅也有了自己的心得,同时考虑将心得变现。她曾卖过回忆录写作课,定价几百元,内容是约6万字的Word文档,包括写作方法和实战的经验技巧。课程总共挂了两个星期,卖给4个人后主动下架了。
“教别人怎么去写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,”青梅直截了当,真正能写出有灵气的文字的人并不多,这需要天分,也需要长时间的训练,恰恰是短期上课无法习得的,“这个课没有意义,顶多是知道这行水有多深。”
下架的另一个原因是客源问题,购买者学完课程却找不到客户去实战,这让青梅觉得卖课就是坑人。她戏称总结方法的话三句就讲完,去卖个几百块,不过是一锤子买卖,“这个韭菜能割多久?”青梅讲完后补充,“这仅代表我的个人观点。”
初入行的吴樊强有自己的学习策略,这个醉心文学创作的青年选择自学,多看几本人物传记。就像写小说,他解释,先模仿别人的风格,再进行自己的创作。他推荐了王鼎钧的回忆录和许燕吉的《我是落花生的女儿》作为学习的范本。
吴樊强同样不认可“教别人写”这条路,他认为这里的写作门槛非常低,没必要去花钱学。写作之外,如何获取客源是更难教的,吴樊强几次强调,“没有一定名气很难接到单。”
对于互联网产品思维下的许净而言,相比于“如何学”,令她焦虑的往往是另一重问题——“被人学走怎么办”,这在互联网创业浪潮中屡见不鲜。
许净没有表现出担忧,她认为老年人回忆录的业务不太符合网络效应,这种点对点的特性不符合互联网大厂的业务方向标准。回忆录不是高频消费场景,一个老人做了一本后短期内不大会再做一本。

许净为老年回忆录产品设置的产品上线时间表(受访者提供/图)
不确定性
3月下旬,我们第一次访谈时,许净团队的AI模型仍在开发中,开发侧正在不断写代码、调试AI润色模板,推广侧则在不断发布文章,吸引用户,同时接触了上海、南京、深圳、北京等地的养老机构和社区,在产品正式上线后可以去宣传。
她发来一张时间表,产品预计会在清明假期开放内测。
4月上旬,许净按照时间表有序推进,她再次发来一个网址,点进去已经能制作“回忆录”。AI润色环节依赖加入数据的增多,始终在不断调试,
这个过程中也让许净发现了新的问题。比如方言问题,上海话中的“侬”代表“你”,语音只能识别到“侬”,而AI在写的时候无法翻译为“你”;比如老年人群体的共性问题,记忆模糊,有些问题反复讲述且前后不一,这让AI输出的结果并不好看。
尽管问题不断涌现,但许净依然信心满满,“AI时代产品和技术都不会是壁垒,壁垒是团队的生命力和渠道销售能力。”
传统写作出身的青梅对AI在老年人回忆录写作上的应用并不乐观,她觉得AI是一个方向和趋势,但在情感部分,AI短期内无法做到替代人的情感,还不能模拟人的思维过程。
“真正和老年人打交道,不是谁都可以,”青梅举例子,有些老年人看到回忆录三个字会反感,“你是觉得我马上要不行了吗,让我写这个?”中国人往往对“死”有忌讳,这是AI很难体察的部分。
青梅不看好这个行业的发展前景,她平时会接商单、软文、广告类的写作。“一个文案出身的人想吃口饭是不难的,做回忆录让我觉得充满不确定性。”
青梅的感受来自于一次次具体的经历。她对比过,回忆录没有一般的商单那么稳定,老年人性格是多变的,即便有合同,最终成单的概率是较小的,谈成率低,时间成本高。
也曾有养老文旅产业机构找到青梅寻求合作,邀请她给老人上课,让老年人知道回忆录怎么写。但这并没有带动老年人对产品的购买欲,青梅在接触中感觉到,“老年人这个市场不需要教育,只需要去选择。”
吴樊强在采写时扮演着体验者的角色,做老年人回忆录让他感悟了多样人生的写作方法。他正在筹备专升本,但自认没有全力以赴的坚决,觉得考不考得上意义不大,他用流行语总结为“淡人心态”,对什么都提不起劲。
不仅是他,身边的同龄人,二十多岁的年纪,却默契得都不谈远大理想。他有两个表弟快毕业了,谈到出路,一个想在咖啡厅当服务员,另一个想去跑外卖。在他看来,这是荒诞的。
对照那些接触到的老年人,吴樊强感觉上一辈人好像一直有股干劲。他在采写过程中感受到,老年人的返工率在增加,而越来越多的青年人却选择躺平。比如,老年人辛苦一辈子为了挣得一套商品房,青年人却想着工作一段时间后返回低消费的农村,
这样的反差让吴樊强意识到:“不管哪个时代,大多普通人都是随波逐流。”这样的感悟本身正是他渴求的创作思路,也许能帮助他更好地去塑造小说中的人物。
丘宇璐一直在探索。访谈结束两周后,丘宇璐再次发来她对这一行最新了解,是许净做的小程序链接,后者已经上线运营。
许净一直表现出这样连续的活力,事实上,她在gap期同时还在做另一件事。从上家公司离职后,她留意到能源科技这个新兴行业发展迅速,不断有履历优秀的年轻人进入,但同期的信息咨询类配套服务跟不上。许净做了个AI模型,收集每天的行业政策汇总成日报,以便相关从业者了解能源科技行业的实时动态。
就像人们都去淘金,许净选择搭个篷子卖铲子、卖水,不见得少赚,反而收获了一份稳定。这是产品经理许净的想法,gap期做的两件事,她用了不同的AI模型。
(应采访对象要求,文中人物青梅、许净为化名。)
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韩茹雪
责编 陈雅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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